????他的思緒混亂,甚至連憑空捏造一段與神使對話的記憶來自欺欺人都做不到,因為他根本想象不出一個神使究竟會怎么說話。再一次,他感到自己被拋棄了,對一個信徒來說,最大的痛苦和恐懼莫過于神不在看。
????約書亞突然意識到不應該繼續胡思亂想,任由怨恨和屈辱將他淹沒,否則再這樣下去,恐怕會劇烈動搖他的信仰。
????失去信仰不是最糟糕的事,從來不是;大不了他自己一個人下冰獄,他已經準備好了。從殺人的那一刻,約書亞就沒指望死后能過上什么好日子。但假如自己再也無法接受原本堅信的一切,也許會失去繼續引導教友們的能力和資格。
????祭司就像牧羊人,一個叛教祭司將全教區的信眾都領向冰獄,這種悲劇在圣典里記載過。約書亞有義務將羔羊們帶往真正的應許之地,連他自己也不應該成為自己的阻礙。
????他匆忙披上衣服,逃似的離開了房間,回到一樓。剛從樓梯間探出頭,冒險者就注意到了他。
????灰精靈瞇起眼睛,目光落在祭司身上。凌亂的黑發,通紅的眼眶,滿臉愁色,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才哭過——可憐見的,也許約書亞真以為所有人都和他一樣瞎,否則怎么會穿這樣的衣服就上樓呢。
????約書亞換了一身襯衣,盡管將扣子系到最上,還是沒遮住脖子上的掐痕,頸側就是一枚泛紫的拇指印。他肯定不知道這有什么問題,臉上的表情自然而迷茫,像一頭僥幸虎口脫險的黑毛羊,才跑出幾步就以為安全了,呆站在原地,渾然不覺皮毛沾滿其它畜牲口水的臭味。
????辛斯赫爾沒有指出他身上的痕跡,體貼地視若無睹,輕聲問:“怎么了,神父?”
????約書亞張了張嘴,這一刻他迫切地想要傾訴,可理智又明白他真正想談論的事多么難以啟齒,話語在抵達舌尖之前就被咽回,換成另一句話:“我們該吃點東西。”
????飲食。填飽肚子,平心定氣,越是在寒冷的地方,這件事就越顯得重要。
????晚餐吃鷹嘴豆泥、烤蘋果和臘牛肉,約書亞為自己和傷患用白朗姆調了兩大杯熱騰騰的蛋奶酒。室內氤氳著肉豆蔻粉的甜香,身體漸漸暖和起來,祭司端著杯子,坐在冒險者身邊,又一次想開口,又一次什么都沒說。
????辛斯赫爾問:“你似乎深受困擾。”
????他的聲音很輕,幾乎有些憐憫。在這一刻,約書亞徹底確定自己什么也不會說,他要讓白天發生的這件事爛在肚子里。祭司握緊酒杯,說了一件另外的事:“我最近總做噩夢。”
????“什么噩夢?”
????“夢是沒有邏輯的,講出來也沒用。”
????“我是一個冒險者,以替人解決問題為生,你可以說說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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