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???南朝建康,天還未大亮,秦淮河畔就漸漸響起人聲,臺城宮閣之內(nèi),南朝之主陳頊正坐在龍榻上,火紅的袞龍袍襯得他本就蒼白的面色愈發(fā)黯淡。
????但沖天冠前的旒珠垂下,看不清這位陛下的表情……陳頊摸了摸桌上的鎮(zhèn)玉獅子,垂下了眼瞼,對階下那人的痛哭訴求置若罔聞。
????“……陛下,暴君高緯寇我疆土,毀我宗廟,關(guān)中、隴右、晉南、河南皆落入他手,我主雖奮起而擊,終不能擋高緯大勢,求陛下出兵助我收復故土,我主愿割荊襄以饋友邦!……為顯誠意,我主愿將王褒、虞信遣還,聽憑陛下處置。”
????階下之臣服色與南朝臣子不同,乃是周國使臣杜杲,宇文邕逃往蜀中,連歇腳都顧不得,急忙使杜杲出使南朝,想求南朝援兵,一同鉗制北齊……杜杲說到迫切之處,竟伏地嚎啕不已,全無一國使臣的莊嚴體面,殿上已經(jīng)有人面露同情之色。
????亡國之臣表露心跡,其中苦痛便連鐵人也要落淚,而陳頊卻自始自終無動于衷……不是他鐵石心腸,實在是變局太快,連他也來不及有所反應。
????宇文邕據(jù)關(guān)中之險、崤函之固,手下可用之兵起碼有二三十萬,居然就這么完了?
????陳頊感到十分荒誕,隨即便是一陣迷茫,在他眼中,北齊與北周雖然實力有差距,但差距不會很大,北周做不到殲滅北齊,做為盟友牽制高緯想必還是輕松的,畢竟北齊鼎定之時,生死大敵便是周國,而非南朝,重西北而輕東南的國策不會改變,南朝也便有機可乘。
????因此,甫一聽聞周齊二國戰(zhàn)事膠著,陳頊便立即起兵往淮南開進,意圖收復失地,全取淮南、淮北,這是所有大臣都支持的,可大家都沒有想到,高緯這次是磨刀霍霍,不顧首尾,直取命門,專門來要宇文邕的命來了;更沒料到這數(shù)十萬齊軍真?zhèn)€能吹燈拔蠟一般掃蕩周國!
????他原以為就算高緯運氣好得出奇,交戰(zhàn)雙方也起碼得打上半年,誰曾想如此之快,北周便敗下陣來,不但弘農(nóng)丟失,連關(guān)中這個基本盤也丟失了……
????陳頊現(xiàn)在是騎虎難下!
????畢竟背盟的是陳頊,大義在高緯手中,如果南朝此時已經(jīng)奪下淮南,陳頊自然不用怕什么,無非就是嘴仗而已。可現(xiàn)在的問題是,南朝的北伐目標只能說是完成了小半,時間太短,吳明徹的兵鋒也遠未到壽陽,更不必提伺機和王琳決戰(zhàn)了。
????這場仗最樂觀的估計都得要打上小半年。
????他這邊還未結(jié)束,高緯卻已經(jīng)騰出手來,等到他調(diào)大軍回鄴,頃刻南下反撲,這場北伐豈不是成了笑話?
????陳頊越想越覺得前路渺茫,信心不足的情形之下,對待差點亡國的大周自然也就不那么熱心了,待杜杲自陳完畢,也只是不咸不淡地道了一聲
????“汝主的心意,朕已知曉,關(guān)于加大對齊國用兵的事宜,此茲事體大,朕還要與列位公卿好生商議一番,你幸苦了,下去歇息吧。”
????說罷,便有幾個人上來請杜杲下去,杜杲本欲再多說幾句,可見陳主神色淡淡,當即也不敢再多言,拱手一揖后便自下去了……陳頊疲憊地按著突突狂跳的太陽穴,閉目良久,忽然嘆息說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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